埃及的时间，特别慢——埃及游所见所感

今年3月初，我同几位老友参加了锦江的一个20人埃及旅游团。旅途全程历时11天，团费加零用加共计约20K，据说比疫情前稍贵些。

来回搭乘的都是阿联酋航空的班机。由于疫情和俄乌战争的影响（俄国领空对西方关闭影响尤甚），各国航班远未完全恢复而需求已暴涨，乘客汹涌如潮，庞大的宽体客机被填得满坑满谷，头等、商务到经济舱皆座无虚席。要知道，这可足足有四百来号人啊。

从上海浦东机场飞行十小时到迪拜换机，机场人流摩肩接踵，各种商店鳞次栉比，较人气远未恢复的浦东机场繁荣了几个数量级。见不少老外穿着浴袍进出，据说这里可享受免费淋浴，但我们没去尝试。反正再飞四小时就到开罗了，尽可以在宾馆洗澡。五光十色的机场各商店全都开了，一位疫情前来过的朋友说，商品和服务的丰富度仍然大不如前。

迪拜到开罗的飞行时间为4小时。到飞临开罗之时凭舷窗俯视，但见平沙漠漠烟尘飞舞，低矮的成片民居亦呈沙土色，找不到一点绿意。开罗国际机场是非洲最大的航空枢纽，有三条跑道三个航站楼，但设施显得有些陈旧，据说一年的客流还不如我们的乌鲁木齐机场。但那是疫情前，现在可难说。网上的各种埃及入境知识贴都说必须准备好小黄本《疫苗接种或预防措施国际证书》，我因为遗失心中颇为忐忑，结果没人看。还有传说是必须出示2000以上美元现金否则不让入境，因为埃及急需外汇。我们倒是都带了，结果也没这回事。入境安检貌似严格，其实很马虎，后来发现在埃及这是常规操作，各景点都有安检，但穿各种制服的安保根本就是糊弄事，我们也学坏了，随身小包懒得过检就径直昂然而入，报警声吱哇乱叫也没人管。

一堆人挤在机场兑换处换埃镑，1美元换30，埃镑汇率跌得厉害。名叫阿布的埃及导游直摇头，称埃镑换多了没用，他可以按同样汇率换，随用随换。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真没有坑人。他随身带的埃镑多得像银行，官方汇率比黑市要贵不止一点，当然有的赚。但他并不贪心，还很好心地劝我们尽量少换，每人20美元足矣。最终证明，阿布的这个说法还蛮准的，因为不需要购物，完全没有值得买的东西。也许有人会说，至少旅游纪念品总可以吧？不必，埃及小贩叫卖的全是义乌货。阿布的汉语非常溜，各种段子网梗都张口就来，甚至还能在旅游微信群里用汉字答复提问。埃及人似乎有语言天赋，各景点都可以看到当地导游在纯熟地用英语、法语、西班牙语讲解，一群群老外张着嘴听。

埃及之旅给我最强烈的感受，首先是震撼。第一天参观埃及博物馆，简直震得我目瞪口呆。中国当然也是文明古国，但埃及豪横的时候至少比我们早两千年。一楼的大厅陈列着许多大型石雕精品，全都大大咧咧的裸展，不加任何保护，拍照固然随意，就是上去摸一把也完全可以。当然我们不会如此不敬，那可是几千年的历史啊。埃及人对待文物委实有些随意，他们的文物太多太古（阿布傲骄地说两千年以后的东西在埃及不算文物），文字说明简略到近似无语，也许家财万贯就无须显摆计较吧。年代最久的左塞法老等身石雕像，距今近4800年，面貌有些漫漶，但保存得相当完整，比我们许多石窟中北魏隋唐的雕像还强不少。雕像材料是石灰石，奇怪，石灰石并不是多么坚固的石头，怎么快5000年了还这么硬朗？

建造第二金字塔的卡夫拉法老像就更令人震撼了。坐像和与两位妃子一起的立像（也有说是两位女神）皆闪绿岩雕成，打磨得黝黑晶亮，肌肉骨骼的表现准确度逼近现代，面容表情也非常传神。尤其那座三人立像，二女的青春微笑足以迷倒今人！老天爷，那可是4500多年前啊，怎么雕像竟面容光洁如新，闪闪发光的胸腹肌肉隐隐起伏仿佛在呼吸，连一根手指、一片衣角都没有缺损？难道在埃及，时间的流逝与我们的世界不同，甚至可以停下来？

更令人诧异的是，还有许多巨大的木棺、木雕像，几乎也可称毫发无损！尤其是那尊如同正朝我们走来的卡培尔王子像（昵称老村长像），高一米一，左手持杖，右手下垂（双臂可以活动），直视的双眼（水晶做的）从容自信，圆脸厚唇富态可掬，肥胸凸腹腰系短裙，毫无非现实的神化，完全跳出了古埃及艺术的陈规，显得特别接地气。这尊木雕像除了有几处不大的裂纹，竟找不到什么残缺。我们问阿布是不是复制品，这位开罗大学历史系毕业的壮汉满不在乎地回答：哪里，都是真的。奇怪，整整5000年了，木头又如何能不朽？虽说沙漠气候干燥有利保存，但我们新疆的气候也差不多啊，怎么发现的文物卖相都差得远呢？实在想不通。当场用手机查阅资料，却得知古埃及的气候远比今天湿润，就更想不通了！

到了镇馆之宝的图坦卡蒙展厅，我的震撼感稍稍消退，心中的疑问却更深了。图坦卡蒙是古埃及第十八王朝的年轻法老，距今3300多年。1922年被英国考古队在帝王谷发现了他的陵墓，2000件珍宝的陪葬品从此震惊世界。众人皆知的金棺金面具等等确实精美绝伦，这倒也罢了，金子本来就不易变，这种手艺在中国文物中也不罕见，不过年代比埃及晚一点而已。但再看法老的黄金宝座，上面镶着金银宝石、釉料彩玻，两边饰有羚羊图案，椅背正面是法老与王后的浮雕，扶手上雕着护卫神狮头。一切都熠熠闪光，所有的细部都玲珑凸显，仿佛刚刚完成——但重点是，它是木制的！

接下来是法老用的各种纺织品、鞋履、首饰、刀剑、弓箭、家具……穿越回3000多年前，它们如同神的作品，使用和审美价值都绝对是世界第一。当然，你肯定也猜到了，一切都完美无缺，纤毫毕现到不可思议。我除了在内心大呼草原神兽，无话可说！

法老木乃伊当然也是必看。血肉之躯固已不存，但面庞仍然可辨，颧骨眉骨都清晰突出。牙齿森然发白，似乎没什么磨损。衰草般的头发更是茂密，令我这个积年老秃暗暗惭愧。活了96岁的埃及最伟大法老拉美西斯二世（距今约3200年）的头发呈醒目的金色（我只能安慰自己：一定是假发），打听下来是染的，据说埃及人至今还在用那时候的染发技术。这我信，古埃及的黑科技太猛了，溢出的能量足够用到今天。博物馆里还有一尊他儿时的闪绿岩雕像，安坐在巨鹰保护神的双翅庇护下，手指放在嘴上，十分呆萌可爱。不用说，同样完好得令人发指。顺便说一句，后来发现拉美西斯二世的古迹在埃及遍地皆是，有些还是他占了别人的东西再自己冠名的，跟我们乾隆爷的万首歪诗有一拼。

埃及博物馆是个百年前的二层老建筑，地方并不大，但展品太过丰富，件件价值连城，仔细看怕是要好几天。据说新的国家博物馆已经建成即将开展，那怕是要搭个帐篷住在里面看了。我们在阿布指引下晕乎乎地逛了差不多半天，听他眉飞色舞地百般卖弄（有时还挺有学术范，例如分析对比不同时代雕像的胸腹膝盖等部位的刻画优劣），个个被震得外焦里嫩，不断摇头感叹。

好在图坦卡蒙的战车让我的中国自信心稍稍回复。木制战车样式简单小巧，有资料称双轮和辐条木料有弹性，柔韧如轮胎，可在不平整的泥路上以每小时25英里(40.23公里)的高速行驶。不过它与秦始皇的青铜马车相比就不够看了，那可是老嬴家的工匠用了3000多个零部件，以铸造、镶嵌、焊接、子母扣连接、活铰连接等多种工艺组装而成，车上遮阳防雨的华盖柄底带自锁装置和推拉机构，可以取下来做盾牌防御，或用内藏的利器攻敌。端的是精湛巧密无双，华贵富丽第一！法老战车与秦皇通车相比，就像是五菱宏光对劳斯莱斯。虽说二者的制造时间差了1000多年，但埃及从未出现过如此精美的青铜文化，这是差堪自慰的事实。

著名的吉萨金字塔群就显得合理一些了，毕竟4000多年的岁月留下了沧桑的痕迹。但又一想，原高146.4米的胡夫金字塔现在仍有136.5米，烈日和沙尘暴销蚀的高度每年只有区区2毫米，其建筑高度的记录直到埃菲尔铁塔建成才被打破，还是只能低头拜服。今人见到这如此简洁和谐的如山巨构犹膝盖发软，若遥想当年，白色石灰岩板贴面的金字塔峙立于莽莽黄沙，在月光朗照下熠熠生辉，高接墨蓝色的深邃夜空，那该是何等神奇的景象!

尼罗河亦是一奇。原以为这条世界上最长的河流，到了埃及已是最下游，流经的全是沙漠地带，应该相当浑浊，水量也有限了。然而在开罗见到尼罗河，目测它有约三百米的宽度，水质比上海的黄浦江好多了。后来我们在尼罗河游轮上宿了3夜，从卢克索到阿斯旺的几百公里所见，潮平岸阔，水色青碧，时见白色游船悠然而过，都是规模远超电影《尼罗河上的惨案》里那种明轮船的大家伙。朗月清风之下，从法老时代流到今天的尼罗河波光粼粼，星影动摇，两岸的黑幢幢的人居和古迹无语渐逝，绝对是值得推荐的游览体验。

从阿斯旺飞回开罗，下见尼罗河蜿蜒北去，在沙漠上画出一条窄窄的绿带。尽管90%的埃及人都住在尼罗河两岸，他们似乎并不热衷扩大灌溉面积，加上阿斯旺高坝的建设，又没什么工业污染，所以尼罗河的自然环境还算不错。但毕竟在是沙漠中，即使是绿洲依然沙尘遍地，每天回宾馆能从衣服上抖出一堆土来。

与这些伟大遗迹形成鲜明对照的，是开罗城内到处皆是的残破建筑。最有名的贫民区是“死人城”，占地面积约6平方公里的墓地，竟有约100万穷人栖身地上的残留建筑和地下的坟窟。即使不是贫民区的房子，东倒西歪是常态，外墙更是绝不粉刷，还有很大部分是未建完的，半截水泥桩露出钢筋，据说是为让儿孙长大接着加盖。居民如此，政府也会将就，新修的道路两旁常见拆去半截或一角的楼宇，剩下的内墙就这么留着，一块块花绿斑驳，不管。

所住酒店号称五星，大约相当于国内的三星半。最好的一家在离开罗市区几十公里外的开罗新城，四周空旷无人，室外的观赏植物全是假的，可知缺水已极。里面的设施和装修质量明显优于别家，我怀疑是中国人建造的。众所周知，中国公司在开罗新城承建了许多工程。阿布告诉我们，新城的居民楼是免费的，但没一个人愿去住，因为穷人在贫民区可以得到施舍（穆斯林教义很强调慈善），打零工有机会，犯罪更方便，沙漠里的新城则毫无生路。至于中产和富人，就更没道理搬了。

埃及旅游还有一奇：所有的旅游大巴都必须清晨早起，在路口排队等候埃及警方派车护送。等的时间不短，开始有些不耐，后来次次如此，也就习惯了。外国游客是埃及国库的大施主，警方当然不敢放松安全。不过好像也是表面文章，实际效果存疑。好在就是恐怖分子也没有袭击游客的，道理不难懂。埃及到处可见警察，制服有好多种，似乎都带枪。曾在乡村道路上见到穿埃及长袍的汉子带长枪施施然踱步，正疑惑埃及难道像美国一样普通人可合法拥枪，阿布说，那是乡村警察。嘿，这身行头可够亲民的。

埃及警察对游客态度不错，但绝对禁止对他们拍照。记得有一次大巴经过一个警察岗哨时突然被喝止，停车后导游问你们谁拍照了，大家都不承认。导游照此口径与警察交涉，警察仍不放行。后来有位团友终于承认他确实对那个方向用手机拍过。警察确认删除照片之后才让车走。那个岗哨其实距离相当远，车也开得很快，真佩服埃及警察的眼力。

说到拍照，还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。阿布曾告诫我们，不要答应埃及小孩请你为他们拍照的要求。倒不是会要钱，而是一拍之后就旁边就会有其他人要求拍，麻烦。我们在亚历山大就碰到一位妈妈陪同的小女孩，问我们能不能给她拍照。我们按导游的嘱咐拒绝了，小女孩眼中满是失望。手机在埃及不算普及，小孩更没有，拍了照也没法传给他们，那是图啥呢？虽然百思不得其解，但想起小女孩失望的眼神，我至今仍觉得歉疚。

在埃及游览还会油然而生另一种不太高尚的感觉：我们真的阔了。毕竟与埃及相比，中国的发展远比法老的奇迹更牛。回想年轻时看美国电影《尼罗河上的惨案》时的新奇和艳羡，如今置身其境，真是百感交集。导游阿布说起中国总是赞不绝口（他去过多次），常常拿来与埃及的状况相比，然后摇头叹气，“没办法！”听他说埃及普通人的收入以及如今的物价，你真心会为他们难过。

当然，埃及人饭还是能吃饱的，家家都有政府发的补贴粮本（我们中国到九十年代才最后取消，也没多久，但现在不要说年轻人，连老人家都不大记得了）。吃饭之外就靠各显神通了，比方学校老师就上课不好好讲，迫使学生补课挣点外快。旅游点的各种坑蒙拐骗就不用说了，阿布只能不断嘱咐我们，例如“什么也不要买！装听不懂！”“不要让人给你拍照！”“别听他说的价钱，上了骆驼你就下不来了！”埃及的厕所对游客是要收费的，一般标准是5到10埃镑（工薪阶层的月薪大约在3000-5000之间），但总不找零，你大声要求后还是会故意少找。埃及的官员会是廉洁的吗？很难吧。

在埃及旅游点看到的各种说明提示全是英语。这很合理，毕竟英语可说是世界通用，谁都能说几句。我以为会看到日文，因为这里过去是日本游客的热门打卡地。但并没有，倒是看到了几条中文的，相信以后会更多。在景点卖纪念品的、拉马牵骆驼的埃及人大多会几句汉语，从来没有拿我们当日本人的，顶多先试探一句“China?”看来东瀛游客的概率确实减少了。据我个人的观察，在埃及的游客以欧美居多，中国其次，日韩再次，其他可以忽略不计。

我们这个团全是六七十岁的老人（这个用词有待商榷，据说如今的标准要过65岁才算老）。国人都有这个体会，如今是越年轻的越文明体面，如果按年龄区分，中国的老人往往是素质最低的，连我这个老头自己都怕见。幸好我们这个团还不错，除了一次因为生理理问题闹出点尴尬，没出太大的洋相。听大家的交谈，似乎出国经历不少。想想我们青少年的时候，日子过得还不如现在的埃及人呢。

各国游客也都是老人，毕竟年轻的没有时间啊。东洋团很安静，西洋团的热闹程度和我们中土团差不多。我记得早年（强调一下，不是现在）有北方朋友抱怨，上海人到外地常常显露出毫无道理的优越感，我看这些在非洲骄阳下的老外，也多少有点趾高气昂，莫非因为这里曾经是他们的殖民地？

有件趣事值得说说。在阿斯旺的小神庙，游客们正在门口排队等候，一位穿长袍的埃及工作人员为加快人流，喊着this way this way做手势示意我们上前，我们照做了。谁料旁边的老外以为我们插队，一片嘘声怪叫。我们只能停下，但并无羞惭之感，一个个回头对视，因为这肯定不是插队，你们乱叫个鸡毛啊。有个洋婆还伸手阻挡，碰到了我的朋友，被他毫不客气地推回去，只得讪讪缩手。埃及工作人员赶上来继续叫this way，我们仍得以先入。

神庙里面很黑，地方也不大，刚才起哄的老外们同我们如蜂房工蜂朝拜女王般挤作一团（此殿系拉美西斯二世为爱妻所建，里面各种女神像），共同裸吸带着狐味香氛的空气，其乐融融。埃及炎热，没一个人戴口罩，团友低声说这要是有人新冠……幸而无事，法老神殿还是有法力的。阿布告诉我们，法老这个词儿在埃及还可以当形容词用，意为“厉害，了不起”。

游览著名海港亚历山大城，恍如回到了七八十年代的上海。不，其实它比那时年久失修的上海更加破败，因为在亚历山大的外滩地中海滨，那些殖民时代的楼宇皆颓坏破损灰头土脸，如一群放弃希望的的破落户。面对如此美丽的自然风景，埃及人还是照旧将他们不装修屋外的传统发挥到了极致，上海就是在文革年代也没这么衰过。热闹的商业区人流穿梭，相距只有几厘米行驶的汽车多为日本货，偶尔可见几辆吉利。我们的大巴经过一条狭窄的老街，两边是一家挨一家开间很小的汽配店，店外堆着切割下来的半截车头壳子或者旧轮胎，算是广告。阿布说，埃及没有汽车报废这一说，一辆车修修补补开一辈子属于正常操作，所以配件店生意兴隆。

埃及的工业相当薄弱，尽管2000年前的莎草纸上就记下了古埃及人生产牙膏的配方，但如今还得靠进口，汽车配件自然更不用说了。原装的太贵，这些店基本上都在卖假货，据说很挣钱。再看看旁边满面蒙尘蹒跚而过的有轨电车，那是英国殖民时代留下的古董，都100多年了，埃及人可真能将就。

顺便说说在埃及的饮食。我们用的以西式自助餐为主，英式影响较大，荤食有牛肉、烤鸡、炒蛋等，只能说不难吃。如果有鱼块，劝你别碰。素菜多为土豆茄子番茄黄瓜洋葱之属，沙拉为主。当然少不了鹰嘴豆，或茄汁焗或加各种香料的糊糊。所有菜肴按上海的标准都偏咸，味道麻麻地。水果一定有，橙子哈密瓜杏干无花果干，吃得过。甜点的水平倒是不错，各种面包蛋糕，应该也是出自英国殖民者的传授。宾馆早餐有服务员过来斟咖啡，阿拉伯咖啡名不虚传，我总要续杯。

吃过两次埃及餐，主食自然还是中空的阿拉伯烤饼，热食颇香，佐以茄泥、芝麻酱、腌黄瓜之类的小菜。素菜只有沙拉，烧烤不知怎的水平都不咋地，烤鸡总是干乎乎的，烤牛肉居然是可疑的肉糜肠。烤鱼说不上好坏，海鲜汤的材料则一言难尽，多数人都没怎么喝。估计真正的埃及餐应该还可以，也许是阿布为多赚差价没找好餐馆的缘故吧。天下导游人同此心，理解。所有的饮料都需自费，果汁一律新鲜现榨，同啤酒一样每杯（罐）2到3美元不等。我们试过埃及的啤酒Stella，价钱与喜力相同，味道则差不少。顺便说一句，穆斯林禁饮酒，但埃及是世俗国家，游客无禁。尽管我的埃及餐体验不佳，还是建议后来人去试一试，网上说的烤鸽子、锦葵浓汤、炸蚕豆饼之类我没有吃到，多少有些遗憾。

这些菜听上去不够高大上，对吧？说到底，还是经济问题。同为中东穆斯林国家，阿联酋航空的餐饮水准却比中国航司好多了。牛肉饭鸡肉面虾仁饭黄油面包之外，水果（甚至有覆盆子）、沙拉都很新鲜，甜点有泡芙、起司蛋糕、巧克力，再加软硬两种奶酪。饮料更是夸张，果汁碳酸矿泉水样样俱备，红白葡萄酒随饮，还有小瓶装的威士忌白兰地伏特加等烈酒，全部免费。

最后一天的打卡地是萨拉丁堡，为12世纪大胜十字军收复耶路撒冷的库尔德英雄萨拉丁初建，后续几位国王不断扩建而成。里面的阿里清真寺被称为埃及最美的清真寺，气派非凡。阿布在寺内给我们示范穆斯林一天五次礼拜的拜法，比我想象的复杂，短的5分钟，斋月里的2番拜要20分钟，事先还要洗漱，做到衣净体净。即使是士兵，只要没在战斗中，也必须行礼如仪。

站在城堡的天台俯瞰开罗城，烟霾在强烈的阳光下蒸腾翻滚，稍远的建筑便朦胧不清，PM2.5指数一定爆表。但我想埃及人现在关心的一定不是环境，而是经济。猛如虎的通胀加滞如龟的增长，他们现在的日子真是太难了。不过从街上行人的外观来看，衣着尚称干净得体（穆斯林是很讲究清洁的），表情也都很自在，不像许多大城市（包括中国）的人群多为冷漠的扑克脸。

临别时阿布再三嘱咐我们，埃及很安全，好玩的地方好多好多，你们回去一定要多给朋友介绍，让他们来埃及旅游！你们开心，我们也开心！不过夏天别来，那时候气温可能高达50度。

我可以很诚恳地保证，他说的没错。我也衷心希望，有伟大历史的埃及能够好起来，停滞的时钟能被突然拨快。那需要一只巨手，一个埃及的毛泽东。最好，再接上一个埃及的邓小平。

当然，这只是我个人的希望。谁也无法肯定，20年后埃及的时间能否一反旧态突然加速。好在同样有着悠久历史的华夏神州，无论是持重谦慎的老人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都可以确信，时间是中国的朋友，我们会变得更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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